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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4章 (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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。臨行密囑他們外松內緊,秘密監視那日被收買幾人。

但凡大案要案,一般只是主犯誅滅,罰不責眾,衙門嘍啰最多驅逐了事。馬驍買通四名庫丁,都是當地紳士遠房親友,托了關系找口飯吃,並非羅道德死忠派。

庫丁乃是最沒有油水的苦差,衙門提供衣食住行外,一月只有一個銅圓工錢。他們是當地居民,馬驍買通他們花了大價錢,給了他們每人紋銀百兩,這可是他們做一輩子庫丁也難以企及數目。以便他們在事後回家安居落業。

但是,人心難測,難保他麽不會在更大利益面前反水,馬驍要五寶跟他們緊密聯系,安撫他們,看住他們,謹防他們吃兩家,通知了元兇,節外生枝。

五寶除了嚴密監管庫房幾名庫丁,日日晚間會進衙門跟青柳所扮柳青接頭,報備糧倉之事。懷瑜日日提心吊膽,新虧五寶消息日日相同:平安無事!

翌日,十七叔忽然使人來尋懷瑜說話,遞給懷瑜一個杏黃錦緞荷包:“昨日我送那馬家小將軍,卻不料他飛馬之時落下此物,等我發覺,小將軍已經去得遠了。我整日東跑西顛,若是不慎遺失了就對不起小將軍了,思之再三,還是侄女兒暫為收藏為妥,他日相見,也好物歸原主。”

懷瑜遲疑著不敢伸手,擰眉看著十七叔:“男女授受不親,侄女收藏妥當麽?”

童如松面色微紅,卻強自鎮定,點頭如啄:“別人或許不妥當,這馬驍卻是不同,一來他是我們大恩人呢,二來,他是你世兄,不過替他保管幾日,又不要他的,有什麽不妥當?”

救命之恩,粉身以報,何況只是代為保管物品,因微微額首,慢慢打開荷包,並非金銀珠寶,卻是一個寸許大小,玲瓏剔透翠玉瓶掛件,瓶頸上系著金鏈。應是貼身之物。懷瑜轉動觀看,發覺餅內有物滑動,因傾倒而出,卻是小指甲大小一顆桃心的水晶石。

懷瑜不由咦了一聲,凝眉伸出手去:“十七叔,您看?”

童如松忙著擺手:“都是小孩子東西,我就不看了,侄女仔細收好,遺失恩公之物就不好了!”

懷瑜卻盯著這玉瓶水晶心狐疑走了,心裏犯著嘀咕:這個馬驍,看著幹練像個大人,沒想到卻喜歡這些細巧之物。

童如松終於送走了侄女兒,一時額上冷汗涔涔,唉,幸虧侄女兒天真無邪,沒起疑心。這事兒以後再不能幹了,讓三個知道可是了不得!

回頭卻說童如山,夏日將至,防洪防汛乃是眼下工作重中之重,勢在必行。只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。要修堤壩就要有經費,稅收還在下半年,火耗收益已經被羅道德揮霍一空,縣衙賬面並無一份銀錢,按照羅道德說法,沒拉虧空已經十分難得。

如今不是災荒之年,縣衙一切費用都得自己籌措,別看一天五個銅板,幾千幾萬個‘五’加起來可不是小數目。故而,童如山要想一改之前陋習,使河工勞有所得,以工抵債,就得有人出銀子,衙門空虛,一方水土養一方人,這銀子就只能從歸縣這些富戶身上設法了。畢竟百姓們每家每戶不過十五畝土地,而這些大戶們則是土地大戶。

接下來日子,童如山童如松為了修築堤壩防洪防汛費用,緊鑼密鼓跟當地士紳接觸磋商,兄弟兩個是好話說盡,嘴皮磨破。

只是童如山童如松經過幾日游說,收效甚微,這些人中買面子的也只肯出自己名下應該出工工錢,作為代工費。其餘則是一毛不拔。這也難怪,羅道德樹大根深,在這塊土地上經營日久,這些士紳受益匪淺。羅道德已經放出風聲,要尋機趕走童如山,一人獨大,再做一個無冕縣令。這些人得了羅道德這話,豈會幫著童如山這個懸腳客去打羅道德這個老父母官之耳光呢!

所以,這事兒要成,除非羅道德離開歸縣,讓他們再無依靠,他們才會把童如山之話當成話聽。

童如山原本也知道此事難辦,忙碌三天並無結果,只得故作妥協,將攤派河工之事委托給羅道德辦理。

羅道德嘴角噙著冷笑接下了任務,走出縣衙,羅道德回頭看著自己夢寐以求的縣衙正堂,眼眸虛瞇,心裏嘎嘎嘎怪笑,她已經接到了妹妹妹夫來信,定下了乘著五月底三子成親之際火燒官倉,讓童如山乘興而來,狼狽而歸。

卻說童如山這裏將羅道德誆騙下鄉崔工,為了萬無一失,童如山在馬驍走後兩日才給林知府奏報自己對官倉懷疑:

......

下官到任巡查官倉,發覺糧倉下壁敲擊之聲與頂端異樣,下官既怕自己杯弓蛇影而傷同僚之心,又怕輕放蛛絲馬跡,損傷社稷利益,愧對聖上皇恩。故而,下官心中惶恐,不知何去何從,思之再三,事關社稷,非同小可,故而俱是稟奏,望府臺大人斟酌詳查。

.......

童如山寄信隔日夜半子時,縣衙被人射進一封信件,童如山看信獲悉,馬大人帶著馬家軍親兵十只戰船親兵二百人已到歸縣內河口駐紮,為免擾民,暫不進城,明日清晨即到縣衙視察倉儲,讓童如山穩住羅道德,站好最後一班。

童如山接信,再無睡意,叫起童如松,二人座談到天明。在羅道德前來點卯之時,將之穩住:“百姓對於縣衙強征河工緣分較大,本縣思之再三,以為還是有償征集民工為好,只是我初來乍到,兩眼陌生,不比羅大人在歸縣人望頗高,不知道羅大人對於清河修堤壩有何好的建議?”

羅道德聞聽童如山又說這話,不由在心裏咒罵這個書呆子,不通世故。想著下月就要一把燭火送他遠去,羅道德嘴角噙起一絲詭笑,抱著貓戲老鼠心態,極盡敷衍,東扯西拉跟童如山忽悠。

童如山童如松也是一般心態,不過倒底誰是貓,誰是鼠,就是另當別論了。

三人正在你來我往,談得投機,忽見守門衙役驚慌來報:“大,大,大人……”

童如山心中有數,鎮定擡眸,卻見衙門口一哨人馬忽如其來。這是一隊前哨,在衙門口前列成兩隊,把手住衙門兩邊。隊伍見頭不見尾,也不知道倒底多少人馬。

衙門中人少見這樣陣仗,頓時一個個素凈了面容,緊張的瞅著衙門口。

一副將高頭大馬而來,踢踏踢踏在衙前下馬,躬身抱拳道:“馬總領賬下押糧官馬興見過縣臺大人,總領大人已到官倉等候,請縣臺大人一同前往視察倉儲戰備糧。”

童如山聞言心頭大喜,知道勝負就在眼前了。卻是故作鎮定:“總領大人遠道而來,一路辛苦,何妨有請總領大人前來歇息片刻在忙公務也不遲啊!”

馬興毫不客氣言道:“大人初到有所不知,我們總領大人眼裏一貫只有社稷公務,從來不興請客送禮這一套。大人還是點起縣衙有關人員,速速前往為好。不然,別怪下官沒提醒,我們大人脾氣可是不大好。”

卻說羅道德乍聽馬總領忽然而至,心中不由忽悠忽悠一陣狂跳,眼皮子也不受控制抽搐,心中瞬間浮起不祥之感,卻見童如山也是一般的推諉拖拉,心裏只盼童如山能夠頂住壓力,將姓馬調離官倉,哪怕一時半刻,容自己一個空兒,好做一番妥善遮掩。

卻不料童如山今日脾氣出奇得好,吃了排頭卻,不以為意,對那個下品武夫依舊和顏悅色。反是言聽計從分派人手:“速速有請典禮縣尉各位教諭訓導,速到官倉陪同。”

少時,縣衙有關人員齊聚,童如山帶領大家跑步出衙,不下一刻,已經到了官倉所在,但見官兵已經螞蟻一般,把官倉大門偉哥水洩不通。

而馬總領此刻正雄踞一匹黃驃馬上,居高臨下看著童如山等,右手馬鞭一指:“來者可是歸縣縣令?”

童如山上前一步,躬身抱拳:“見過馬總領,下關正是縣令童如山。”

馬大人飛身下馬,抱拳回禮,回身就走:“那就開始吧。”

官倉鑰匙卻在羅道德腰間,童如山伸手一請:“羅大人請走前面。”

羅道德面如死灰,卻是強自鎮定,買著天鵝方步,搖搖擺擺,開了官倉大門。

馬總領當頭進了倉庫,身邊兩位親兵卻是不知為何拉扯起來,一個甕聲甕氣說另一個踩了自己腳了,另一個擡腳就踢人:“踩了怎的,又不是娘們?”

兩人就這樣一言不合大鬧起了,最後竟然動刀動槍纏鬥起來。

童如山等嚇得躲避老遠,卻是馬總領面色無鐵青,養揚手一馬鞭一頓亂抽:“兩個狗|日的,不知天高地厚,都是平日縱得你們,當老子是死人啊,竟敢在老子面前動手動腳起來。”

一遍罵著,一邊馬鞭子亂抽,不小心竟然把一座糧倉不蓋子抽翻了,咣當一聲落在地上。馬總領一看怒氣更大,把二人刀劍卷起一揚,小兵長槍大刀十分準確飛上拿掉了蓋子糧倉之上。

童如山此刻已經知道這一場紛爭因何而起,忙著上前勸慰:“大人消消氣,消消氣啊。”又指派童如松:“十七,快些搬梯子啊,讓兩位老總吧兵器撿回來呀。”

此刻,羅道德已經嚇得魂飛魄散,忙著爭搶著去搬梯子,搶著上去幫忙見那刀搶。

卻是地上兩位兵士十分矯健,一個騰身,雙手勾住了糧倉邊緣,腿腳在糧倉中間鐵箍上一蹬,蹭蹭兩下子就翻上了糧倉頂端,兩人撿起自己兵器,確實哦不慌不忙看著馬總領笑嘻嘻:“大人勿惱,小的們將功折罪,就替大人檢查這一倉吧。"說話間就拿著刀槍往米糧中亂刺,卻是次次不能透底,刀槍在隔板上撞擊發出沈悶之聲。

兩個兵士大驚失色:“不好,大人,這糧倉中間有隔層。”

眾人聞言俱是一驚。齊齊看向羅道德。羅道德面如死灰。

馬總領也不理會,叉腰下令:“來人,給我把這座糧倉舀空了。”

外面蹬蹬蹬跑不進來八位兵丁,四只口袋四只鐵鍬,瞬間清空米糧,露出下面隔板,隔板上有鐵環,兩人並力提起,發出一聲驚呼:“大人,下面全部裝的河沙!”

此生他落地同時,羅道德轟然倒地,暈死過去,地上一灘水漬蔓延開去,瞬間一股騷味四散開去。

震驚之餘,馬總領下令清查所有米倉,不出意料,座座糧倉我一都有隔層,上面少許米糧,下面沙土充數。

接下來事情就是上奏朝廷了。

童如山官卑職小,無權直達天聽。

馬總領卻不同,他當年有救駕之功,跟當今聖上可謂生死之交,聖上賦予他有密奏權利。再者,他又總管全省糧草調度,正是分內之事。經過簡單磋商,馬大人執筆寫下奏章,在場各位各位親眼所見馬大人麾下所有官員,以及歸縣縣衙,包括歸縣縣令童如山以及其下屬官,各自簽名畫押,打上了紅紅手印為證。馬大人當眾蠟封信件,插上七彩羽毛,八百裏加急將信件火速送往京都。

隨後,馬總領下令把羅道德全家以及歸縣屬下所有屬官衙役庫兵,盡數看押起來,一起圈禁在縣丞府內,不許一人走脫。等候聖上聖旨最後定奪。

羅道德醒來犯了癔癥,整日神志不清,胡言亂語。眾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,馬總領卻是日日派遣大夫替他診治,只是毫無起色,羅道德日漸瘋癲厲害起來。

卻說林知府,馬總領起身兩日後,他才接到童如山奏折,頓時嚇出一身冷汗,這要是羅道德胡亂攀咬,自己焉有命在。

你道這林大人如何這樣懼怕,只為這羅道德自從林知府在任歸縣縣令之時已經做過此事,那時候,林知府故作不知,只認銀子,憑借羅道德倒賣銀子他上下疏通得到今日地位,豈肯一時拋閃?況且若被羅道德攀上,可不是丟官棄爵這等簡單,弄不好就要腦袋搬家,死無葬埋。

林知府不由喃喃自語:完了,完了,不想這一日來得這樣快。

他枯坐一夜,隨即秘囑心腹暗暗潛往歸縣,讓他封住羅道德嘴巴,保住自己,自己替他周全,保全家人。

熟料他的心腹日夜兼程趕到歸縣,已經是馬總領發難後第三日,羅家全家被圈禁,一切晚矣 !

心腹知道私動戰備糧乃是欺君之罪,林知府已經是秋後螞蚱,法網難逃,自己不過顧口食,翻不著跟著倒黴,返回宜城當夜不辭而別。

林知府從此過上了惶惶不可終日日子。這個老小子卻是忽發奇想,派人將消息通告了羅道德之妹妹童羅氏。

林知府萬般無奈之下做著白日夢,他希望童羅氏能夠出錢堵住漏洞,抹平一切,把童如山所說辦成謊言,自己也可以逃出生天。

且不知道童羅氏這個毒婦如何折騰呢,容後再說了。

☆、89雲開霧散毛賊伏誅,賊心不死詭計暗生毛(12:50)卻說這林知府獲悉馬總領已經捉拿了羅道德,知道這是童如山耍了心機,他必定是在上奏自己之前已經跟姓馬的勾結上了。自己這回只怕兇多吉少了。

林知府頓時心如死灰:可憐自己十年寒窗,戰戰兢兢在官場煎熬十幾年才有今日成就。瞬間卻被童如山貪功之人打下了萬劫不覆境地。

林知府心裏那個恨有熊熊烈火燃燒起來。憤恨之餘,心裏惡毒頓生,你不叫我好過,我便把你童家拖下水。

林知府可是知道,童家大房分得諾大一筆家事,如今都在羅道德妹妹童羅氏手裏,只要童羅氏心疼兄長,主動退賠銀錢,而自己再出面幫著周旋,他上頭可是搭著太師的門客,到時候只要把糧倉之事糊弄過去,自己再上下活動,好歹保住了羅道德小命不死,羅道德是聰明人,為了他日東山再起,絕不會出賣自己這個大靠山。等自己緩過這口氣,再慢慢尋找岔子,罷黜了童如山這個不識時務杠頭。

退一萬步,自己這回挺不過去要下地獄,我也要把童家鬧得個七零八落。林知府仰望蒼穹喋喋陰笑起來。你不心疼兄長,難道你父親也不心疼?童家出了忤逆不孝之人,你童如山臉上就光彩,仕途能順利?

且別說,林知府這人看人很準,童羅氏其人雖毒,卻是骨肉情深,也知道一個女人娘家不能倒,她這些年作威作福不就是靠著父親曾經做典吏,兄長也從典吏熬成了縣丞麽,童羅氏鐵了心思傾家蕩產也要救出兄長。她知道童老虎其人靠不住,救兄之事只能靠自己。當夜,她便悄悄收拾了細軟交子(銀票),想帶著全部家當去疏通挽救兄長性命。

只是她棋差一招,低估了王玉蘭的滲透能力,她身邊丫頭蘭桂出賣了她。蘭桂把童羅氏異動傳給王玉蘭。王玉蘭傳遞給了瘸子童老虎。童老虎聞訊大怒,當即派人堵住了童羅氏,這個家賊抓了個現行。不僅用拐杖打破了童羅氏腦袋,命人將她看管起來,並將大房全部家財收歸己有。

這一回,小羅氏與懷珍懷珠也不幫她了。童羅氏竟然想把全部家財送給外人,道教她們這些子女吃什麽?

童羅氏身陷囹圄,心念兄長,日日啼哭,咒罵不休。

王玉蘭懷著仇恨而來,羅道德事情出來,她審時度勢,敏銳察覺此事正是她一箭雙雕或者三雕好契機。

童老虎因為童羅氏咒罵不厭其煩,一怒休妻,王玉蘭佯作好人攔下了。童老虎挑眉不解:“你不是一只怪我失信,如今正好把她休了,把你扶正,你倒來攔我?或者,你並不想嫁給我做妻?”

王玉蘭被童老虎說中心思,不由心肝一顫,旋即推起滿臉媚笑替童老虎拿肩:“瞧老爺這話說的,奴豈能不想呢,奴日思夜想都是堂堂正正嫁給老爺你。只是老爺疼奴,奴也得替老爺著想不是?老爺休妻,奴是巴不得。且不說族中長老們能依麽?直說老爺子看在兩個孫子份上也容不得老爺休妻呢。奴是明知不可為,豈能忍心老爺去碰釘子自取其辱呢。”

王玉蘭一壁說著一壁瞄著童老虎面色,見他動容,轉到前面替童老虎捏退桿,眉飛色舞,又道:“再者,老爺您辛苦這些年,結果卻是為他人做嫁衣,老爺就甘心?老爺若要拿回屬於自己東西,如今正要討得族中長老歡心才好。奴勸老爺,這回就心上插刀子,您也要忍下這口氣,一切都等拿回您應得應分的財產再說吧。那時候,您一人獨大,腰纏萬貫,族中有誰再敢說話?還不是說什麽是什麽?”

童老虎聞言心中大大受用,十分熨帖,不由對王玉蘭感激涕零,不顧退桿子殘廢,摟住美妾一番搓揉發洩。這些日子,他日思夜想要拿回密道中絞盡腦汁賺回的銀子,還有那些被三房搶走的產業他也要一一討回來。

童老虎把王玉蘭摟著越看越愛,從此對她重新更甚從前。這狼狽二人一番**之後定下奸謀,決定利用童羅氏打頭陣去跟老爺子硬碰硬撕開缺口,然後她們趁機而入漁人得利。

只是童老虎沒想到,他自己也是王玉蘭網中獵物。當然這是後話了。

這一日夜裏,童羅氏正在夤夜鏖戰,咒罵不休。忽然一個石子穿過窗戶掉了進來,童羅氏嚇了一跳,還道是遇見搶人打劫呢,細看卻是一張信件包在石頭上。童羅氏看過頓時興奮起來,滿臉呈現出一種扭曲怨毒,眼眸幽幽閃爍淬毒一般。

翌日,童羅氏發覺被封死窗欞亮堂了,卻是外面釘死的木板去掉了。

懷珍懷珠姐妹隔窗告之母親:“我們求了父親,父親終於答應開鎖了,母親您再忍耐幾日,等女兒們再求父親放您出來。”

童羅氏哭得涕淚橫流:“珠兒,珍兒,你們孝順,再求求你們父親,放我出來罷,我實在受不了了。”

又過了幾日,童老虎架不住一雙女兒日夜嚎哭,終於放出了童羅氏。

這一日已經是四月底了。

回頭卻說歸縣,馬總領派遣一百兵士將歸縣官倉團團圍住,先衙內縣丞府邸也是兵丁密集,水洩不通。

馬總領卻是日日帶著羅道德四處求醫問診,卻是所有大夫束手無策。一日,馬總領帶兵水上操練,忽然命人將羅道德擰來,船只江心,一腳將他踢下水去。

羅道德不會水性,再也無法裝瘋,胡亂噗通,大喊救命。

馬總領會治瘋病之事,一時間傳遍歸縣城鄉。

再說童如山,因為搬掉了羅道德,衙門所有跟羅道德有關之人都悉數被拘押看管起來,童如山吩咐族弟童如松寫了告示張貼在衙門口,公開招聘三班衙役衙役捕快。衙門所有人等一律大換血,懷瑜出了個主意,把衙門招聘新人,出了輪班站堂之外,其餘時間統統跟著五寶四人練習拳腳功夫,當然,五寶四人每月出了生活費用,另外每人二兩銀子辛苦費。

童如山幾次想請馬大人聚餐,以示感謝,馬大人都以公務繁忙推辭了。

懷瑜曾經聽說過,這個馬大人為人甚是正派,一板一眼都按照規矩禮儀,家裏除了聽從父母夫人,其餘人等一概按規矩辦事,就是皇帝老子發話,他也敢反駁,否則,他應該在京都混的風生水起了。

如今對自家公事公辦也在情理之中了。

這是懷瑜猜測,實則馬大人心情大有不同,雖然兒子馬驍一再強調他如何自願,但是馬大人對於兒子因此涉險心生不悅。

馬大人曾經主意看過懷瑜樣貌,只覺得稚嫩青澀,頂多算是眉清目秀罷了。跟妖媚狐媚不沾邊,但是他卻知道自己兒子就是因為這個稚□孩才以身犯險,並非他所說什麽國家興亡匹夫有責!

明知其是自己兒子心甘自願供人家馳驅。馬大人就是不願意跟童家父女走得近乎。今日兒子有自己殿後可以拿得住羅道德這個無名之輩,他日遇見皇親豪強呢?

雖然許夫人說兒子說個言聽計從媳婦正好,這樣媳婦可以管得住他,免得他在外面犯錯糊塗。

馬大人卻不這樣認為,他以為男人是天,應該頂天立地,當家作主。雖然他自己並不能當家作主,一切但憑夫人做主,並不影響他這樣要求兒子。因為,在馬子青馬大人眼裏,憑是世上女子,誰能比得過他的夫人楚楚兒聰明賢惠呢!

回頭卻說童如山,馬大人一心一意訓練兵勇,等候聖旨時節,他卻沒有閑著,正在放開手腳推行他的牧民之策。

因為羅道德忽然倒臺,歸縣士紳忽然對童如山之前提議熱心起來,一個個出謀劃策,捐錢捐物,羅道德倒臺不過五日,衙門已經收到錢財共計三千多兩。童如山對收到錢財賬目公開,有衙門主簿管理,讓士紳派人監督使用。

隨即,童如山再次貼出告示,今年修堤壩可以以工抵債,每人每日工錢五文,由衙門派出衙役與當地裏正地保共同監督管理,等級賬目,等堤壩修覆成功,一次結算。

此令一出,個村鎮都行動起來,有錢請工代理,無錢自己動手。這些民間交易不在官府管轄,童如山只管堤壩修好驗收。

五月初,上京欽差大人帶著聖旨到了,欽差大人不是別人,正是調任翰林院侍講學士,曾經的宜城府同知許大人。

許大人當場宣讀聖旨,羅道德罪犯欺君,禍及全家,著令家產家產抄沒,膝蓋以上男丁發配邊關為奴,女眷官賣為奴,以為抵債。首犯羅道德,罪大惡極,審驗定罪,就地正法。

聖旨一出,羅家上下鬼哭狼嚎。

羅道德癱倒在地,旋即哭嚎喊冤,即刻攀出了前任歸縣縣令林大人,並交代出,自己從六年前已經開始了春上私賣戰備糧,秋下收刮補足的偷梁換柱之法。

因為羅道德交代,一下子把歸縣前兩任縣令網羅在內。這一下子可是茲事體大,許大人不敢擅專,只得再次八百裏加急急送奏折進京。

歸縣所有人等再一次陷入等待焦慮之中。

童如山會試是許大人閱卷取中,已經正經拜了恩師。

這一次,馬大人因為許大人這位童如山的老師居中周旋,跟童家關系有所改善,他在許大人敦促下,不僅接受了童如山率領歸縣父老對他清除蟊賊,肅清地方而擺下感謝酒宴,還出席了童如山為了感激之情擺下家宴。

雖然馬大人沒有一日許大人一般讚揚懷瑜膽大心細,從蛛絲馬跡發現了蟊賊蛀蟲,小而安家,大而利國,這樣高度讚譽,雖然臉上也沒有多少笑摸樣,卻是心平氣和接受了童如山以及幹女兒懷瑜敬酒。

馬大人從拒人千裏到參加宴會接受敬酒,雖然沒有多少笑摸樣,沒有什麽好聽話,但是他們父子拯救懷瑜一家於傾倒之時,懷瑜闔家已經感激不盡了。

就在這二次等待聖裁日子裏,懷瑜同時接到來自宜城三封信件。懷瑜首先看了爺爺信件,童老爺子首先跟三房報喜,童懷琛重新成了秀才了,並轉達了童懷琛夫妻對懷瑜的感謝。老爺子讓懷瑜安心幫助父親,家裏生意都好雲雲。

第二封是馬珺來函,她除了訴說舅舅回到宜城就職,再就是大大感嘆一番林大人為官不正,連累妻小身陷囹圄,馬珺告訴懷瑜,林家老小不知道自省,如今卻把馬家童家當成仇敵,日日在牢獄詛咒謾罵。馬珺為此十分郁悶。同時告訴懷瑜,白家兩間鋪面有她弟弟馬驄罩著,牛鬼蛇神避而遠之,安全無虞,讓懷瑜盡管放心,安心做自己的千金大小姐。

馬珺最後戲言:“二妹,兩間鋪面俱是生意興隆呢,等著你回來請客喲,這一次,我要坐宜城最大畫舫游歷沙湖喲!”

最後一封信件來自懷瑰,除了告訴懷瑜兩間鋪面情況,與馬珺所說一樣,生意興隆,大爺爺曾經進城看過三爺爺,與白外公,兩位老人精神都好,關系也好,一起聯手做生意。

懷另外告訴懷瑜三件大事,第一,大房發生一件怪事,童羅氏之前整掉了王玉蘭胎兒,兩人成為敵寇,見面就是你死我活,最近忽然冰釋前嫌,王玉蘭竟然攔住童老虎不許休妻,令人十分費解。

第二,懷瑰告訴懷瑜一件喜事,懷琛重新獲得秀才功名,如今每月有了一兩銀子廩米。緊著告訴懷瑜,懷琛回到童家坳擺酒慶祝,結果樂極生悲,把王玉蘭的使喚丫頭燕兒輕薄了,只得被迫收房,王玉蘭主張擡成姨娘,陳氏卻說要等生下一兒半女再太姨娘,只把燕兒暫時收房了事。過後卻把燕兒丟在童家坳看房子,童懷琛夫妻卻搬到了夫子街的住宅去了。

第三件事情,童羅氏知道其兄長事情,以為是懷瑜父親童如山搗鬼所致,日日到老爺子跟前哭訴,讓老爺子寫信給童如山高擡貴手放過自己兄弟。並說,童羅氏日前帶著丫頭婆子就住進了城裏三房藥行後院裏。

童羅氏這個毒婦進駐藥行讓懷瑜頓生不祥之感,當即將信箋拿給父母觀看,一家人達成一致,放童羅氏留在城裏不是好事,建議老爺子將童羅氏強制遣返童家坳。

懷瑜當即給祖父些了回信,建議驅逐童羅氏。信箋讓請驛館信差送走了,懷瑜從此多了一樁心思,日日盼著祖父回音。

十日後,聖旨下,將涉案官員全部押解進京,抄沒家財充盈國庫。

宜城同知初來乍到,尚未熟悉宜城地面,著令翰林院侍講講學士許大人署理宜城知府一職。這許大人在翰林院修煉三年,做翰林編修三年,做翰林侍講三年,再外放同知三年,轉回去官升一級成翰林侍講學士,如今打個轉兒,又舊地重游做了宜城知府了。

真乃是山不轉人轉了。

這一番變化跟懷瑜前生記憶發生了天差地別記憶。前生,懷瑜不認得許大人,林大人則是頭頂著清廉名聲,在宜城做滿五年後平調成了大同府知府,那可是是個肥缺。眼下林知府一家卻是待罪進京,林家夫人小姐雖沒有就地發賣,今後的出路堪虞,不容樂觀。誰願意迎娶罪犯之女呢!

回頭再說童如山,自從五月開始,童如山展開一系列親農桑活動,童如山帶領所有屬官衙役,親自下鄉視察稻田長勢,聹聽百姓需求,詢問村中喪事勞力的老人數目,以便逢年過節予以撫慰。沿途視察修理堤壩情況,並接受百姓建議,修堤壩所用背筐撮箕由縣衙提供,使用者自己保管,工程完結歸自己所有。

這一提議,大大減少了工具損傷額度,而且效率大大提高,往年半月的工程,今年只用十天就完工了。

一時因為今年以工抵稅來的人多,再者,勞動有賞,大家幹勁足了。

童如山以工抵稅,親修堤壩,視察農桑之舉,贏得百姓一片讚譽之聲。

童如山到任不過一月有餘,便混得如魚得水,令行禁止,威嚴赫赫。又有屬官以及十七叔中心輔佐,懷瑜至此已經心無旁騖,一心一意管理家務,敦促弟弟讀書,調理母親身子。懷瑜除了在夜深人靜之時憂心祖父外公之外,可說是日子過得順心如意。

五月初開始,懷瑜察覺母親神色有異,每日懨懨思睡不說,格外挑嘴,抱怨廚娘菜油沒有熬好,生油味兒沖鼻。說是已經說了多次,廚娘總不改善。

其實,母親挑剔嫌棄的飯菜,懷瑜吃著甚是可口,但是白氏言之鑿鑿,恁說菜味兒異常。懷瑜心念暗動,悄悄與母親拿脈,卻是似是而非,不能確認。懷瑜失望之餘,還道是母親傷了脾胃,一邊替母親養息身子,一邊絞盡腦汁替母親改善膳食,還要哄騙母親進食,如此半月過去,白氏又添了腰酸背痛毛病不說,挑嘴越發厲害了。懷瑜只得頻頻招聘廚娘,白氏卻是每每不能如意,說是魚有腥味,雞湯有毛腥味,抱怨廚娘一個比一個不如。

這一日,懷瑜萬不得已只有親自下廚做羹湯,煨了雞湯,吊在井水中冷卻,將油脂撇盡,然後燒開,燙了幾片青菜奉上去。白氏嘗了一口就犯惡心,差點嘔出苦膽水。

懷瑜狐疑之餘,再次抓住母親手腕,片刻,懷瑜嘻嘻笑起來:“母親,這湯是我做的喲。”然後笑吟吟將做菜步驟告知:“我保證買絕對不可能有一絲腥味生油味兒。”

白氏訝異:“難道是這屋裏味兒不對?”

槐花柳絮急忙辯白:“夫人,這屋裏今兒一早我們已經裏裏外外洗刷三遍了,您不喜歡脂粉味兒,我們都不擦了。”

槐花柳絮都是白氏信賴已久老人了,當然不會撒謊,白氏頓時茫然,撫摸胸口:“我這是怎的了?”

懷瑜嘴角笑意逐漸展開:“所以說,不是廚娘問題,也不是屋子問題,是母親您的味覺改變了。”隨即招手:“青柳!”

青柳笑吟吟將一碗酸辣疙瘩湯奉上:“請太太賞臉,嘗嘗婢子手藝!”

白氏皺眉貪婪嗅著碗裏溢出香味兒,接手舀了兩口,卻是十分對味兒,湯匙越揮越快,不消一刻,一碗酸辣疙瘩湯消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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